芷言

白芷惜春(个人青春向)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少女白芷纤纤细指轻握藕粉色中性笔在精致小巧的手账本上用奶酪体工整细心地记下这句十分应景的古诗。在这个落叶簌簌的季节,小芷满怀希冀地来到初中,不求不负韶华,只求学业有成。

        熬过困意浓浓的英语课,小芷努力撑开酸胀的眼皮迎接数学—— 初中的数学很难,小芷早有耳闻。带着一丝胆怯和畏惧,小芷挺直了细瘦的背脊,不肯落下哪怕一个知识点,直到……

     “三排的那个男生怎么回事,盯着旁边的女生看了一节课了,还有没有上课的态度!”小芷猛地一抖,并没有意识到老师说的是自己的同桌,看到四面八发同学们审视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旁边一 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正餍足地盯着自己笑而不语。

       小芷看向窗户,玻璃里倒印着自己细瘦的小脸,大而圆的杏眼澄着乌黑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仿佛鸟儿的软羽,灵巧而圆润的小翘鼻,厚薄适中的朱唇不点而红……少女仿佛初春的雏樱,含苞待放而水润清泽。

      可惜那时的白芷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相貌,稚嫩的少女心里,装满了对未来建功立业的美好期许,却忽略了所谓的美好,其实就是镜子里的自己。

       日到正午,小芷有些分神,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摆弄着黛色的香水橡皮,“咚唧”直到那橡皮从手中滑落,调皮地滚动几下,跳到了后桌的脚下……

      “对不起.…那个“小芷连忙弯下身,入目是一双精美干净、价值不菲的白色运动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橡皮。

       小芷回头,跳进视野里的是一个从安徒生童话里逃出来的小王子——细长的眉眼如画,白皙的肌肤如玉,小王子笑了,笑容青涩仿佛酸甜的柠檬,又仿佛清爽的白开水,少年气满满。盯着少年弯弯的眼角,小芷脸刷一下红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可是小芷不知道,这样细密的心思只会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酸涩的心意仿佛枝头的青柠,没有一丝甜味。

  很快几天、几周、甚至几个月过去了。小芷和同桌的关系越来越好,会一起做作业,互相讲解,可和后桌小王子的互动却不超过三句。

     更让人糟心的是,熟络起来的同学传起了小芷和同桌大黄的绯闻——以及后桌小王子阿飞和其同桌栀子的绯闻。

     小芷不讨厌大黄,他幽默大方不拘小节,是学习上的好伙伴和课问消磨时光的一把好手,可小芷知道,自己的感情,越来越说不出口了。

     “阿飞和栀子好配!”“阿飞记得栀子生理期诶!”“阿飞还给栀子送开水诶!”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初中生总是通过八卦来找乐子,也许没有恶意,可小芷只感觉卑微到了尘埃里。

     栀子是一个很棒的女孩,成绩不错,包子脸、下垂的狗狗眼,更有播音员一般优美的声线,是班上的女班长。小芷和她关系不错,也很欣赏她,此时更是深深的羡慕。

    “小芷,我偷偷告诉你,我音乐课唱歌的时候,阿飞一直给我鼓掌!”“还有我生理期他还给我送过开水,我真的被感动了。”栀子的声线一如既往地优美,却仿佛钢针扎进了小芷心里。

        阿飞,数学课代表兼体育委员,成绩优异是班上的孩子王,在体育课上做俯卧撑时被女生争先恐后地挤上去围观其腹肌,小芷也鼓起勇气挤到前面,可是只看到阿飞一脸羞涩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衣服往下拉。

      初恋,美好却注定无果。

      “要一起上厕所吗?”忽然的声音唤醒了思绪中的小芷。小芷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白的小脸,虽然白,可那浓密的剑眉、犀利的眼神与充满中气的声音又带着一丝飒飒生风的少年英气。

     这是一个矮小的女孩,小鹿,是通过栀子认识的小芷,平时存在感不强,与课上剑拔弩张的小芷不同。小鹿为人低调,看起来腼腆内向,却是班上的团宠。

       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女生想和小鹿套近乎。

       可是奇怪的是,小鹿却几乎只和小芷一起走,无论其他同学如何苦苦哀求。

       终于有一天,小芷问出了在意已久的问题。

       “哦,你问这个,我从小就人缘好,没有什么技巧,天生的。”小鹿满不在乎地说,似乎不理解为何这种唾手可得的东西让小芷如此牵肠挂肚。

     初中的小芷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何明明她真心对每一个同学,却往往无人回应。

    其实很多年后的小芷会明白,要得到别人的亲赖,真心只是一部分,适当的疏离感和边界感也很重要,套路往往更得人心,而有的人天生善察人心。

  得大众宠爱本是天赋使然,强求不得。而长大后的小芷会变得更强大、拥有更坚实的核心,而所谓被所有人喜欢,其实不那么重要。

       但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学期过半,学校开展了一次优秀学生投票,小芷理所当然地落榜了。

       期末体育课考试,每一个学生上场众人都热烈打气,只有到小芷时鸦雀无声。

       上课年轻女老师夸奖小芷的衣服好看,原本热烈的氛围沉默了。

       敏感脆弱的白芷蒙在被窝里哭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懵懂的少女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贪心地祈求能像小鹿和阿飞一样众心捧月。

      小芷不懂,为何那些所谓的朋友可以一边对自己笑脸相迎,背地里却恶语相向。

        直到现在的小芷都无法做到对讨厌的人也热情依旧,但是也学会了向虚伪的人性和伪善的人心和解。

       可是初中单纯天真的小芷却总是因为这些无解的问题伤身伤神,被窝里晶莹剔透的泪水,一半给了卑微的初恋,一半给了恶毒的耳语。

      含苞欲放的少女,用纤细的身子,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恶语与中伤。

     人性也许不是本恶,但小孩子的恶,往往过于直白与不加掩饰,而时常伤的人入骨三分。而长大的标志,就是包容更多你所厌恶的人,能与一切人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直到那一天,小芷认识了兰宛。

  以前的兰宛,是老师口中的大家闺秀,同学口中的气质学霸,小芷听过许多关于她的传说。

         比如优秀学生投票全票通过。

         比如操场上众多迷妹的欢呼与鼓励。

         比如提起她,同学们的赞不绝口。

         相识几周后,小芷感受到了兰宛的名不虛传。

         她背打得笔直,总是身着深蓝色风衣眺望远方,美得像一幅画。她总是耐心地为小芷讲题,回到座位,簪花小楷墨迹未干。她说话轻声细语,仿佛微风和煦,一脸的岁月静好。

       兰宛,活成了小芷理想中的样子…

       那是一个初春,艳阳高照,小芷和小鹿躺在操场的草坪上,头顶是飘扬的迎春花,金色的阳光泛上小鹿嫩白的小脸……

  后来的小芷逐渐会明白,兰宛虽然性情高洁却终究是只可远观、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小鹿虽然深得民心,却只能在小芷面前展示真实的自我……每个人的活法不同,苦楚自然也不尽相同,因此顺其自然已然足够。

     青春的阵痛让人潸然泪下,可依旧如眼前的迎春花般富有朝气,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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